第一零三章:慎终追远-《一碗茶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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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有什么可怕?”师纂哂笑声中,我惊欲跑出门外,却被师纂高大的身影移来挡住,掰开我掩眼之手,硬让我瞧,还伸嘴到我耳边冷哼道,“谁都有一颗骷髅头,藏在这身臭皮囊里。不同之处在于,却有一颗人头藏在米缸中,其已朽烂,形成枯骨。正好拿它来浇些烈酒,烧火照亮我们眼前之物……等一下,那是什么?都别急着跑开,似有东西向我逼近,谁能告诉我,它是什么来着?”
我和穿条纹衫的小子争先恐后从墙塌之处窜出,师纂亦奔在后。
院外有人说道:“正气山庄见证了人间罪恶,传闻里面曾经发生‘斗米杀阵’,死过很多人,遗留有张修门下护法最后一搏的神秘莫测名堂,此处不可停留。”
因觉身后异响不断,惹得头皮阵阵发紧,脊为之寒,我张口欲呼,一只凉手伸来捂嘴,将我拽入暗处。
穿条纹衫的小子正要跟来,墙影里有一只脚把他踢开。
有乐从院外伸头,摇扇而觑,看见师纂慌奔在内,忙问:“中奖了是吗?”穿条纹衫的小子改朝有乐那边跑去,一迳大呼小叫:“里面有‘大奖’,不要进来……”有乐讶问:“一积,怎么就剩你自己?先前跟你一起的那个妞儿去哪里了呢……”
我正要启口言语,白衫秀辫女子掩嘴不放,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别作声!”随即我眼前一亮,长利走来抬起灯笼一照,憨望道:“你们都在这里呀,啥时候进来的?”有乐以扇遮光,转头惑瞅道:“这支破灯笼哪儿拣的?”长利提着灯笼晃悠悠地照了照四周,说道:“刚才从豁墙处钻进来的时候捡拾的,不料还能胡乱对付着使用,只是光线暗了些。没法瞧清他们撞到什么‘大奖’,你俩有没看见?”我摇了摇头,白衫秀辫女子面色惊惶道:“闭嘴,你们别吵!刚才我似乎看见她了……”
“看见谁?”信澄着地一滚,以巾掩面,翻过来伸嘴探问,“所谓‘她’系指何人?”
“那未必是人。”白衫秀辫女子惴望堂屋幽暗之处,却似没敢多瞧,移眸说道,“我早听说张修门下有个死丫头,一直躲藏在里面神出鬼没。”
“那不可能。”信孝颤着茄子在院墙豁裂处朝里面张望道,“张修他们死去许久了,怎么还能有个小丫头留在庄内不会长大?况且我听说谯周的学生陈寿失意之时曾经来这里逛过,为了表明自己比别人勇敢,他还斗胆在里面住上一宿,倘若真有丫头在内,大概已然跟他回家去了。因为后来他老师谯周‘中招’,路过他家的时候进去坐坐,然后突然患病,连话也说不清楚,据《三国志·谯周传》记载,生病之后他语无伦次,巴郡有个老乡名叫文立,前去探望,谯周竟因病重无法说人话,唯能拿竹笔或筷子嵌套在箕下撒米满桌划些字,写出‘典午忽兮,月酉没兮。’意思是司马到八月就没了,而后司马昭果然于八月死亡。史载咸熙二年八月辛卯日,司马昭病逝,时年五十五岁。此后谯周一直未曾好转,起初被召往洛阳任官,却因患病而在汉中停滞不前,司马炎称帝之后,多次下诏书催促谯周来见,谯周带病前往洛阳,病重卧床不起,谯周认为自己无功,请求回到封地,但是司马炎不允许,反而加封官位,谯周病重无法参拜,至冬病死。人生最后几年,他缠绵病榻,辗转难眠,过得很痛苦。而且天天语如鬼咒……”
有乐摇了摇破扇,转觑道:“这就是‘中奖’的症状,我妈妈她们岩屋村那边有个人也曾这样‘撞到正’,虽被称为‘触霉头’,但又其实属于‘一见发财’,他回来后就变得有钱,还买了官做。身体却一直糟糕,没几年就病死了。而且他们家天天鸡飞狗跳,不知因何日夜不宁……”信孝颤闻茄子说道:“陈寿他家也是从而鸡犬不宁,回去后就出丧事,自亦多病,乡亲路过其门口发现有个小丫头爬在床上喂他吃药,回家不久那个乡人亦变得语无伦次,不知究竟是啥样子?”
“是不是这样?”有个蓬头散发之影突然从堂内蹦跳而出,扭着脏兮兮的后股从我眼前蹿过,虽似胡须威翘,形貌庄严,其态却显得失惊无神,口中连声念叨,“惊惊怕怕!惊惊怕怕!惊惊怕怕……”
有乐他们给吓一跳,齐声大叫。我亦随而惶逃出外,大家争先恐后挤在门边,师纂夹于中间,虽然身形高大,亦堵在内,急出不得,恼而发踹,白衫秀辫女子见招拆招,挥剑厮拼,护着有乐他们退往院外。信孝跑离残墙豁裂之处,颤拿茄子倒退着说道:“那个蹦跳而过的光身家伙好像是三国绘像里的谯周模样,其乃蜀地巨儒,一向庄严无比,若非果真有异,他怎么会跑去里面乱喊什么‘惊惊怕怕’?”
外边有个肿脖子之人赶车而望,讶问:“谯周在里面出现吗?其好大名气,且让我前去会会他……”此时我看见宗麟从车内探身而出,抬灯照觑道:“你怎么把车赶到这边来了?早在雾林里我就告诉你,此地好大邪气。罗贯中……啊不对,应该是陈寿先前出言提醒过咱们,‘正气山庄’奇诡无比。别说谯周跑到里面蹦跳而过,就算刘禅在里头蹦来蹦去也不奇怪。不要搭理那个貌似谯周的家伙,甭管是不是他,显然其已经疯掉了,至少亦属不正常。快帮忙召唤我那些小伙伴们跑过来,四周阴暗处似有奇怪东西出没。怎么会有这样多人还往此边乱跑?再不赶紧离开,恐怕将要血流成河,你这辆车就变成行驶在死亡荫谷之中的‘血河车’。我不想杀戮太多,徒耽无益。陈寿邀请我们去他家饮杯茶歇歇脚,好在他家似乎便在前边不远……”
信孝颤拿茄子走近车畔探觑,闻言不安道:“可我听说谯周就是在陈寿家里给吓到,大概是‘中招’之后才跑来附近的庄园废垣乱嚷什么‘惊惊怕怕’。这样看来,陈寿家里似也属于凶险地方,搞不好要撞见传闻中的死丫头……”
“噩梦啊!”有乐似在树丛畔被什么给吓到,惶奔而来,叫苦道。“真是噩梦不断。我好像看到咱们在蜀宫旁边见过的那些隐藏在幽荫里出没的半人半兽东西,不知是不是传说中的啮尸怪……”
一块牌匾忽飞而至,穿出暗雾,砸向有乐脑后。我急施记忆里小僧景虎所授步诀,抢掠上前,将他拉开。从飞匾之下堪堪避过,只见牌子砸去马车那边,肿脖子的儒冠文士刚要下车便挨个正着。其虽抬手接住,怎料牌匾去势急骤,拍在他脸上裂为两半。肿脖子的儒冠文士鼻青脸肿地转觑,在宗麟所拿的挂灯照耀之下啧然道:“你突然拿这么亮一盏灯照在我脸上,耀得我眼睛花晃,一时看不清东西了。”
宗麟移灯照亮他手拿的半块残牌,微哂道:“说明你接东西的功夫还未练到家。要靠耳朵,而不是靠眼。不过你若肯写幅字签上‘杜预’的大名送给我收藏留念,我便教你几手接招的花活儿,名叫‘禅花拈叶指法’,这套绝学渊源悠久,传自西晋武学先辈杜预,其与向雄一起曾经到河西大力推广佛法,感动了鲜卑人拓跋家族的父祖。尤其是向家宗族历几代人而不懈,终使佛教在其后的东晋时期成了气候……”
“忽悠是吧?”肿脖子的儒冠文士流着鼻血纳闷道,“哪有这种事情?你传给我,以后我又传到你手上。你又来教给我,然后我再传给你……虽说我跟钟会、向雄他们厮混多年,耳濡目染各种玄学与神仙之说,已然变得思路广。但一时还不是很能接受你这般兜兜转转的叙事。”
“所以你今后更要多跟向雄了解佛学。”宗麟掏巾给他擦鼻血,循循善诱的说道,“等到心中禅花悄然绽开的那一天,你就终于明白了,所谓輪回之道在宇宙万物生生灭灭、循环不息的作用。”
肿脖子的儒冠文士流着鼻血听得发怔,长利提着灯笼跑来照觑道:“这张残匾谁扔来的,上面写着‘追远’是什么意思呀?”
“意思就是,”随着高大身影悄晃移近,师纂拾起落地的另一半牌匾,忽拍脑袋,砸向肿脖子的儒冠文士,口中低哼道,“无论溜多远也要被我追过来砸破头!”
“不是这个意思。”肿脖子的儒冠文士扬起手拿的另半块残匾,抢先拍到师纂脸上,随即正色道,“你那只不过属于断章取义。要加上我手中这半张匾所写‘慎终’二字,其含义才称得是完整无误。所谓‘慎终追远’,出自《论语·学而》,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本意旧指慎重地办理父母丧事,虔诚地祭祀远代祖先。此后其意思指谨慎从事,追念前贤。你们手上掌握了权力,做到谨慎从事,民德归厚了吗?显然没有。所以一代又一代明白事理的人须要不断再提,可你们还听不进去,非要搞得世风日下,充满戾气,这便无可避免将招致佛法所说的来日大难。”
师纂显然没听进去,不顾鼻破血迸,扔出手中残牌,拽我急避宗麟伸搠之矛,往林雾中挟持而走。长利他们在后欲阻不及,纷展身形围掩上前,并没堵着。信澄着地翻滚,伸抬袖弩连发数矢,嗖嗖追射。师纂揪起我移身窜掠,避去树丛之间,飞矢接二连三嵌钉其躯旁边的树上,师纂走避虽疾,却有一支小箭穿过木叶密簇的间隙,飞随其后,插肩而过,透出前边。
我听到他叫了声苦,语甚着恼道:“你那些小伙伴打哪儿冒出来的,怎竟这般难缠……”我急挣未脱,便抬手挠其胳肢窝,不安的问道:“四周很暗,你急着要带我去哪儿?”
“住手!”师纂忙避不迭,恼道。“这里树多,不要害我撞头。倘若撞到这些树枝,对你也没好处。损坏了美貌的容颜,你就毫无作用。万一破相,我只好把你直接扔进江里,这样便免得你被林间出没的野犬叼去吃。至于我这般独行险地的高手,又不免要落得孑然只身,一路寂寞……”
我觉有血汁滴沾手上,抬眼一瞧,说道:“你流鼻血了。没想到你这样的高手也能流许多鼻血,沾得到处都是。”
“高手就不能流鼻血吗?”师纂自摘树叶塞阻鼻血喷溅之势,恼哼道。“刚才你没看见老杜那厮流更多……”
为了脱身,我继续胳肢他腋下,摇头说道:“可是我觉得老杜没流多少。出血不比你多,想是因为他更厉害之故。你既然血槽厚,为何急着逃走,不敢转身回去跟他比试高低呢?我不介意站在旁边为你鼓掌当啦啦队……”
师纂不解而问:“啦啦队是什么玩艺?”我边挠其痒痒边解释:“就是我来的那个时候,东海边常举行两拨人相对拉绳拔扯比拼力气大的比赛,围在两旁起劲鼓噪喊‘啦啦加油’的那些。”
师纂强撑着飞奔一阵,终于受不了,捏开我的手,将我往前推去,哭笑不得的说道:“别闹了,先前不是说好?须要掳你回去加以培养,悉心调教后献给司马炎,等你生出我的小孩,你就一口咬定是他们司马家族的骨肉。这很难办到吗?你们女人原本就坏,并非男人教你变坏,我只不过稍微点醒你,唤起你内心潜藏的黑暗能力,其中包括本来就跟禽兽一样的野性。别以为我不晓得自古以来,你们这些女人就会这样,装得楚楚可怜,其实既无耻又强悍,比男人更加心黑手辣。多少男人着了你们的道儿,再加上一个司马炎又算什么?”
我不禁纳闷道:“为什么要帮你坑司马炎呢,我又没见过他……”
“不坑他,却要坑谁?”树丛里有语传至,倏将师纂吓一跳。“难不成要坑他爹?因为收葬钟会一事,向雄被捕。司马昭亲自审问,内心受到触动,感从中来,接见过向雄之后,司马昭种完树,回去不久就中风,很快要死了。你没机会再坑他,最好是改而去坑其儿子。司马炎继位之初,厉行太康之治,促进人口增长,为他增加了一统天下的兵力与财富。司马炎死后,天下大乱二百年。从他那傻儿子司马衷即位不久便开始发生晋朝内乱,匈奴、鲜卑、羯、氐、羌等族纷纷入主中原,洛阳遭匈奴大军攻破,中原士民被迫大举南迁,南北分裂,兵革不休。当时距司马炎之死,只有二十多年。三家归晋就算好结果吗?更糟糕的在后头。据正史所载,司马炎后宫妃嫔众多,有粉黛近万,仍未知足,又广选良家女子以充备宫闱,事先下诏书禁止百姓婚嫁,各州郡名家大族的女子大多换上破衫改扮蓬头垢面、甚至毁坏容颜逃避被选入宫。她们穿着破衣烂衫,装作慵弱不堪,有气无力,病病歪歪的样子来逃避选秀。胡奋的女儿胡芳欲躲不过,初入选之时嚎啕大哭,左右的人制止她说:‘陛下听到声音了。’胡芳哭闹说:‘死尚且不害怕,哪会害怕陛下!’司马炎哈哈大笑,她被拉入宫中,成为胡贵嫔。”
我心念一动,转面问道:“我曾经听过‘羊车望幸’的典故,该不会就出自他这里罢?”
“羊车游后宫的有名画像里那个人就是他。”孙八郎垂涕走出,没精打采的说道,“掌权后日渐骄奢淫逸的司马炎何止佳丽三千,其宫内储备有近万美女供他取乐。因此,每天晚上到底要临幸哪个妃子,就成为一个让他十分头疼的问题。于是他想出一个办法,就是坐着羊车,让羊在宫苑里随意行走,羊车停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宠幸嫔妃。有个受不了长夜寂寞的宫人便拿竹枝插在门上,把盐水洒了一地,羊因为喜欢盐水的味道,停下吃食,羊车就停在她的住处门口。此事出自‘晋书’卷三十一,因为这个故事,后人把希望得到别人的重视或者宠爱,称为‘羊车望幸’。”
师纂似感兴趣这方面之事,正听得眉飞色舞,忽感脊后一凛,不待恒兴绰刀逼近,连忙揪我急奔,难抑懊恼道:“又遇上你那班缠人的小伙伴,还好前边不远便是‘三造亭’,他们敢追来试试?”
我把情势明白地跟他说清楚:“先前你打伤我们一个小伙伴儿,其已性命垂危,除非你告诉我们怎样解救他,不然一定会追着你纠缠到底的。你占不到便宜,恃仗着你那边兵多就了不起吗?然而‘三造亭’就是你生命的尽头了。”
师纂闻言掐我,懊恼道:“我正在占你便宜,还话这么多。谁敢过来纠缠,我先干掉你!”我忍痛说道:“别捏!不如先拿解药过来,我便试试帮你逃离险境。”师纂抱起我奔去树丛里,穿雾而行,肆笑道:“路正走得畅快,我有何险境?不过你若肯乖乖跟我去修炼‘房中术’,使我心情愉悦之余,也许能教你如何施用药石杀人或保命的法门。”我不安道:“可是那小孩儿伤势不妙,拖不得太久,我学东西又慢,不如你先拿丹药给我。使我心情愉悦,或可考虑帮你的忙,但我觉得坑司马炎还是没什么戏,若跟上万个美女竞争,我一下子就被踩没影了。她们都精得很,还会逗羊。而且比哭闹的本事,我也比不过胡芳……”
“哪有丹药?”师纂闻言嗤笑道,“你以为张道陵他们那班修真之士果能炼出什么灵丹妙药吗?世上哪有这种好物,那些东西有毒,吃了会死人才是真。然而‘道·阴阳·房中术’从来非虚,实属养生之技能。你好好跟我学,将来使你老公高兴,你自己亦快活。什么叫幸福美满?你若真能乐在其中,如鱼得水,自然体会‘道的真蒂’。至于胡芳,她爱哭闹就让她哭闹去。其乃家中独女,向来娇生惯养,趁她父亲长年出外征战未归,自幼在家横行霸道,当然宁愿留于胡府当大小姐逍遥自在,不那么乐意出嫁去侍奉人。可那也由不得她,或许将来她也要成为你争宠的对手,所以你更要好生下功夫勤学‘房中术’,像泰山羊氏那样,把我教给你的本事奉为圭臬,而不至于来回只会那几下子,终归不免落入窠臼、流于滥觞。尤其不要学杨艳的表妹赵粲,她就未能免俗。听说她爱在闺房的地上铺出一卷素绢或者白纸,然后捋袖提裾,作出煞有介事之态,别人以为她要洒墨挥毫写字作画,其实她是脱鞋蹲在上边屙大便……”
“杨琼芝的表妹赵充华吗?”树丛里有语传至,倏将师纂吓一跳。转头看见孙八郎垂涕走来,一路嗟叹道,“司马炎元配妻子杨艳,字琼芝,自幼父母早亡,舅家抚养长大。舅舅赵俊的妻子慈善仁爱,亲自哺乳喂养杨艳,让别人哺乳自己的孩子。因而杨艳日后对舅家的表亲们很好,杨艳追念舅舅赵俊的恩德,让赵俊任官显赫,并将赵俊哥哥赵虞的女儿赵粲接来让司马炎纳为夫人。赵粲将来成为司马炎的充华,位列九嫔之九,其乃杨艳的舅舅赵俊的哥哥赵虞的女儿,生性护内。她最后下场很惨,只知依附于表姐杨艳亲自挑选的儿媳贾南风,常为贾南风护短。司马炎原本想迎娶卫瓘的女儿给其子司马衷为妻,但是杨艳盛赞贾南风有美德,并让荀顗进言相劝,使司马炎同意了这门亲事。贾南风曾杀害数名怀孕的司马衷侍姬,司马炎怒欲废掉她,屡遭赵粲和杨艳堂妹杨芷劝阻。杨艳知道司马炎宠幸胡芳,病重时担心儿子司马衷的地位不稳。临终之际,头枕司马炎膝求他把叔父杨骏的女儿杨芷纳为夫人,并悲伤地哭泣,司马炎流着眼泪答应了她。杨艳安排堂妹杨芷来保护她那痴呆儿子司马衷,贾南风却无端忌恨丈夫的继母杨芷,唆使大臣状告杨芷谋反,让司马衷将其贬为庶人,押到金墉城幽禁,使杨芷冻饿而死。可怜的杨芷跪地请求贾南风饶她一命,然而全家遭狠毒的儿媳杀光,自己也被活活饿死。贾南风并不因杨芷死而罢休。她听信‘泰羊神会’的巫师之言,害怕杨芷到另一个世界将事情告诉司马炎,竟在杨芷棺材上贴了灵符,并使用些镇邪的符书药物,意在将其灵魂封印禁锢在柩内。赵粲没敢多言,因参与贾南风妹妹贾午一同谋害谢玖早年奉司马炎之命为尚未娶妻的司马衷所生的嗣子司马遹,终在贾南风失败后被杖杀。押入暴室遭乱棍加身之时,连大便都打出来,污了一地……”
师纂正听得眉飞色舞,忽感脊后一凛,不待恒兴绰刀逼近,连忙揪我急奔,难抑懊恼道:“又遇上你那班烦人的伴当,还好前边不远便是‘三造亭’,不信他们真敢追来?”
我把情势给他说明白:“不把解药拿出来,你决计跑不掉的,这就是你的命运。赶快给我,不然你要死得体无完皮了。史书上说你就是在‘三造亭’那边死得‘体无完皮’,大概要连身上揣着不给的丹药也砍没了……”
“然而并没灵丹妙药,”师纂不耐烦地掏些药丸出来塞我怀里,顺手往胸前一捏,啧然道。“任凭你再怎般诅咒也没有。只不过一些‘行军丹’和‘金创药’之类,你给我收好,等会儿先帮我敷用。不然我掐到你‘体无完皮’才是真……”
我叫了声苦,挣身欲躲,忽见草丛里有物晃然窜过,掠瞳幽荧,吓我一跳,忙往师纂高大的身旁避去,师纂拔刀往黑暗中乱削一阵,砍掉了许多小树,转身急返,挟我飞奔。我觉其态甚惶,忍不住说道:“看见什么了?不料你这样的高手,也会被吓得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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