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白驹过隙-《一碗茶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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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斯忽有所见,抬手指着说道:“那边有人探头探脑,想是六国犹有余孽尚未尽灭。”

    秦兵纷纷投目寻觑,有乐他们慌忙拉我走避,只见雾萦渐浓,眼神厉害之人望河兴叹,在风浪中不胜唏嘘道:“朕灭六国,还天下一个太平之世,举目战火虽歇,然而余烬未息,犹如大浪淘沙,总也淘不尽。不意时间过得很快,从来不够用。日月如梭,光阴易逝,怎奈匆度此世,就像那匹践浪踏波渡河的白马,唯留一瞥而过……”

    信照沿着河岸边奔边望,在前方纳闷道:“奇怪的是,茶筅儿似在那匹马背上。”长利追至水边,抵不住风高浪急,湿衫退回说道:“刚才好像看见三个小影儿拉他急避锤击之地,不知要溜去何处?”

    有乐忙从信澄手中抢过镜筒遥眺道:“是不是真有什么东西仍在跟着信雄,却乘乱挟持他走了……”

    “幸侃也在那个方向,”宗麟抬起腕炮瞄准,难抑懊恼道,“可惜打不到……”

    信包怔立芦中,惑望大河,嘴上叼的烟卷棒儿不禁颤抖。有乐转脖问道:“你觉得这是哪里,像不像我们家后面?”

    “他还以为自己在梦游?”信澄揉眼而笑,“我们家后面怎么会有这样大一条河?”

    信包在大河之滨自似无语懵愣,欲言又止,一时表情复杂。

    小珠子转来转去,嘀咕于旁:“这个地方跟后世人们以为的‘古博浪沙’遗址看起来似乎显得不太一样……”宗麟蹙眉低哼道:“两千多年过后,很多东西都会变得不一样。要不怎么叫‘沧海桑田’?”

    信包在水边喃喃说道:“形势变迁,山川难辨。不变的是人性……”小珠子似有所感:“反而变得更糟,后世的人越来越坏。因而终遭自取灭亡的报应,无可挽救。也没谁想救……”有乐不禁懊恼道:“你不帮我们去救信雄,却在这里乱发感慨。”

    “谁说没帮忙?”小珠子细声细气的说道,“要不然我怎么会带你们来这里?”

    信孝闻着茄子悄问:“怎么回事呀?难道是小珠子带我们穿越过来的,可让咱们撞到秦始皇出巡有什么用,白跑一趟,又没接回信雄……”

    “此是秦始皇六趟巡游中的第三次,”宗麟叹道,“泰山封禅之后,始皇东游至阳武搏狼沙,又名博浪沙,遇到刺客。虽然此行时日不长,却到了山东半岛的沿海,急欲再寻仙子踪迹,又遣使遍访海上仙岛。其时徐福已率童男童女,驾船出海,是为日本之始。此前东瀛列岛只有些山乡村落,草结寨栅而已。咱们那边后世有些御用文人死要面子,瞎编伪史硬说当地已有皇廷形成,纯属胡说八道,却拿不出半点靠谱的根据。其实自古以来,包括徐氏历代源流谱系古籍、徐王诞至徐福世系列表、徐偃王系谱、徐氏家谱、徐氏历代宗谱,六朝唐宋以来的谱牒皆明确记载,徐福入东瀛建国。南朝梁武帝天监年间谱官王僧儒撰《百家谱》以及隋唐五代谱系史籍早亦表明东海郡徐氏受秦始皇使,出海东渡,子孙散居遍及东瀛各地。要知道真正齐全的史实不仅只看历朝官史和野史,不少古老的家谱、系谱和族谱的诸多记载,其实更靠谱。毕竟这些历史悠久的世家宗族,贯注在整个民族的千年血脉最深处。自古以来所谓‘家天下’,不是说说而已!”

    “秦始皇死于第六次巡游旅行的途中。”恒兴在水边说道,“史称始皇恶言死,群臣莫敢言死事。但他还是驾崩于沙丘。包藏祸心的赵高对秦始皇的死秘而不宣,勾结李斯矫诏遗嘱,发动‘沙丘之变’夺嗣,使幼子胡亥取公子扶苏而代之,成为秦皇二世。赵高杀害蒙氏兄弟和李斯,把秦二世玩弄于股掌之中,骄横专权,指鹿为马,最终使秦国灭亡。秦始皇生前居然没有料到他的朝代仅二世而绝,以为能有万世不朽之业,一心追求长生,四处寻访神仙。甚至不惜贸然结识所谓天外之人、以及异世之客。据《拾遗记》称,秦始皇与‘天外之民’有过接触,从他们那里学来了铬金镀到青铜剑上的铸造技术。《拾遗记》对于此类奇异接触更作详细记述:‘有宛渠之民,乘螺旋舟而至。舟形似螺,沉行海底,而水不浸入,一名论波舟。其国人长十丈,编鸟兽之毛以蔽形。始皇与之语及天地初开之时,了如亲睹。’这些神秘的交往有不少,未知实情如何?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秦始皇排除他们属于神仙之类,但也不认为其乃这个世界的人……”

    有乐忽似不安道:“先前我好像见过诸如此类蹊跷之人混杂在秦兵里面,不知还有谁看到异常情形?”

    “有何异常?”面容干瘪之人忽率兵卒围至,其语生硬,在尘雾中沉哼道,“我看你们才异常。突然出现在这里,行径透着不对路……”

    信孝颤着茄子怔望,诧异道:“咦,他怎又……”面容干瘪之人脖子僵硬地转觑,棹戈凛视道:“你们这些蹊跷之人混杂至此,刚才还有谁看到异常情形?”有乐拉信孝退后,低言道:“不要回答。看见什么也别跟他说,以免节外生枝。”

    我瞅着有乐的忐忑神情正觉疑惑,忽感臂腕又痛搐似剧,悄眸瞥见朱痕显现针形,有物仿佛要从筋脉里往外穿凸而出,虽看不到,但觉数道异息悄蓄脉络间,凝拢而聚合,浑然划一,锐气若欲透送于外。便如臂内有针,隐藏不住,随时要刺出去。小珠子悄转而至,到我耳后说道:“针尖对麦芒,此刻还不是时候。须要等到真正学会驭用,我看还是先溜为好。以免败露行藏,被盯上就再难摆脱越世追杀……”

    长利在旁憨问:“被谁追杀?”

    “有东西在追杀不该出现于此的异客,”一个黑衣秃子从苇丛间晃移而过,在我后边悄语道,“已杀了我的同伴,为免遭池鱼之殃,你们赶快跑罢!”

    信孝颤着茄子转望,讶异道:“咦,先前不是被结果了么?怎竟又有一个他……”

    “哪有什么来自天外的奇人异客?”脸形奇特的文臣仰鼻冷哂而至,立在土壑高处鄙夷道,“我从未亲眼看见,世上有谁果真遇到过?你们这些愚夫愚妇就爱相信无稽之谈。当初为拜荀卿为师,我宁可辞去小吏之职,荀子的思想很接近法家的主张,研究如何治国的学问,即所谓的‘帝王之术’。日后我受秦相吕不韦的器重,有了接近秦王的机会。助其灭六国,统一天下。我让世人看到秦时明月何等亮丽,大秦直道从此‘车同轨’。而在‘书同文’之后,文字之美,极于小篆。神话这种东西,有多少真实成份在内?谁不知我老师的眼界中,只有务实,从来唯物而无神。我不相信有什么天外飞仙、异世之客。曾有人蒙骗陛下,声称来自后世,穿越至此。我嗤之以鼻,看在陛下的面上,没将其即刻腰斩,那些骗子溜得很快,我还没来得及加以测问,使之当场出丑。其实我很想问,你们自称来于后世,知道我李斯的显赫人生怎样堂皇收场吗?”

    “这个我知道,”信澄在长利后边忍不住以巾掩面说道,“后来你被腰斩了。遭受严刑拷打之后,诛灭三族。史载下场可悲,诬为谋反,具五刑,腰斩于市,夷三族。唯剩儿子李由仍将兵在外,与义军大战,落败后被义军斩杀。”

    “玩诅咒就没什么意思了。”有乐不安欲掩信澄之嘴,李斯却似并未如何着恼,闻言只是冷笑不已,“谁不知道六国余孽怨恨我?常有花样百出的诅咒,天天咒我死,各种死法惨不堪睹,我早就听腻了。真以为‘咒杀之术’很灵吗?有种就再说点新鲜的听听,最好是我没听人讲过的,还有没有更惨的故事可说?”

    “黄犬之叹,你听过没有?”信孝闻着茄子颤言道,“李斯与他的二儿子一起上刑场,回头对他的二儿子说:‘我想和你再牵着黄犬,到上蔡东门追逐狡兔,还能这样吗?’于是父子相对恸哭,终于被灭三族。这就是‘黄犬叹’的典故。”

    “早就听过很多愚夫愚妇们胡编的典故了,”有乐忙掩信孝之嘴,李斯在高处鄙视道,“比你这干巴巴故事更精彩的多了去。我也给你们这班鼠辈讲一个‘观鼠有感’,那是我当小吏时发生的一件事:有一次我看到厕所里吃大便的老鼠,遇人或狗到厕所来,它们都赶快逃走;但在米仓看到的老鼠,一只只吃得又大又肥,悠哉游哉地在米堆中嬉戏交媾,无受人或狗带来的威胁和惊恐。我发出了这样的感慨:‘一个人有没有出息,就如同老鼠一样,是由自己所处的环境决定的。’看看你们只会瞎掰一些无聊的市井长舌妇言语,就跟那些老鼠一样毫无出息!既没法打动我,又说服不成,还想从我这里讨得活路?”

    “李斯被害后,其幼子在亲朋的掩护下得以幸免,藏匿在他家乡。”宗麟喟然道,“过了许多年,此村的居民都姓李,自说是李斯的后代,四周松柏掩映,花木丛生,不远处有李斯跑马岗和李斯饮马涧。据传,李斯青年时期经常在此纵马驰骋,坐骑渴了就到涧沟中饮马,后人便称此处为跑马岗和饮马涧,我年轻时出游,总想去看看……”

    李斯怔然转觑,宗麟打开有乐之手,又自言道:“李斯出身平民,虽然当上了楚国管仓库的小吏,得空时仍在自己院中种些蔬菜。亲勤劳作。其故居处尚有一口李斯浇菜的水井,后人尊称为‘李斯井’。李斯被斩于咸阳后,有人来他家乡抄了李斯的老家,在整个李斯的故居处进行了残酷的‘挖地三尺’,最深处竟达丈余。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片芦苇丛生的坑塘。后人为纪念李斯,称此处为‘李斯坑’。他们没找到丞相李斯贪赃的证据,便连诬蔑他妒杀韩非,也查无实凭。韩非子对于帝王之术、统治手法的分析过于透彻,导致秦王嬴政对其才华感到恐惧,加上韩非的三条不利于秦国发展的建议,以及姚贾的陷害,使秦王将韩非下狱拷打。我觉得李斯实心欲救韩非,无奈秦王嬴政铁心欲除韩非,再嫁祸于李斯,从而不背骂名。李斯无奈,只得从命而下毒于韩非饮食,使韩非暴毙而亡,免遭刑杀市肆之辱。”

    说着又打开有乐伸欲掩嘴之手,但见李斯抬袖拭眼,转面叹道:“我常劝陛下海纳百川,不要逐客。终于说服他取消了‘逐客令’,允许各国人才入秦济济一堂。可他仍是容不下韩非那样的人物呀!我一直想将韩非留在秦国,等秦灭韩之后再为秦国所用,然而韩非还是锋芒太过锐利,无情地刺破了帝王之术最黑暗的那层秘密,终招杀身之祸。秦王以韩非所著《八经》之三中除‘陰奸’之术施于韩非,并且让我背锅。陛下很厉害,一直有意找机会寻借口焚书灭儒,却总要让我先说出他的想法。我尚未松口,可是不知还能撑多久?你们识相就赶紧走罢,不要留在这里胡言乱语,于今之形势,便连邹衍生前也早就不敢再妄加议论,只谈天事,不言人事。”

    长利憨望道:“他脸形真的很像那谁……”有乐又伸手去挡其之口,自却忍不住转嘴到我耳后悄谓:“邹衍外号‘谈天衍’,给后世留有‘谈天’、‘聊天’这些常用词语,可见当年他亦然迫于时势、出于无奈。咱们还是赶快溜罢,留在这里也很危险。刚才看到那个蹊跷之人,就让我感到不对劲……”我问:“可是信雄呢?怎能丢下他一人留在这里……”

    “他不是一个人,”小珠子嘀咕道,“况且你们追他不上,信雄从那边穿越走了。看见那片迷雾没有,其间有几个小影儿拉着信雄一闪即离,霎如白驹过隙……”

    我随长利他们懵然张望之际,有乐忙道:“那边有迷雾可穿越吗?咱们也快跑去,免遭此间蹊跷之人纠缠不休。咦,那个黑衣秃子从草丛里又钻去哪里啦?刚才还看到其在旁边露过面……”

    “哪有什么蹊跷之人?”李斯在土壑高处转觑道,“跟你们怎么就说不明白事理呢?先师荀子早有教诲,人定胜天。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天外飞仙,以及异世之客真有来过,那些皆属无稽之谈,真正的事实是没谁来过这里。不然为何无人看到,有谁亲眼瞅见过?倘如真有这些东西,却怎么不现身给人们看一下……”

    他正说话之时,冠帽忽落。其脑后的苍茫雾穹微漾迷离,天空中似现蜃楼稍霎即隐。顷间若有无边恢宏的巨大楼廓之影悄然亘移,转掠而过,刹那消匿无存。李斯在底下显得渺小无比,仰面乱瞅无觅,拾帽纳闷道:“为什么你们刚才都瞠望我后面的天空,使我突然汗毛直竖……”

    面容干瘪之人袖下滑出一芒尖锐,悄攥在握,在人群中目光沉凝而视。有乐拉我急跑,招呼长利他们亦随,往尘雾里慌奔道:“快溜为妙,我又看见‘他’了……”

    赵高从树后转出,拉住有乐,问道:“看见谁?是不是见到我急着要找来爱护的小胖孩儿……”有乐正自挣扎欲脱,眼神厉害之人倏然冒出,从另一边拽扯道:“莫非看见朕急于寻找的小仙童又露面了,其神出鬼没,必乃神话传说中的仙子无疑。不想被埋坑就快说,你到底看见谁?”

    “我看你也很神出鬼没,”有乐啧出一声,抬手乱指,惴然道,“然而我瞧见那个‘谁’又变成别人的模样了……”

    赵高忽有所见,急抬弹弓瞄准,惕觑道:“我也看见了!那厮先前就倒在我脚边,如何又浑若没事一般走来……”有乐趁机挣脱,跑开几步,忍不住又返转旁边问道:“你为什么把一只鹅拿起来搭在弓弦上?”赵高拉弓而觑,与鹅对视,似亦纳闷,但见面容干瘪之人森然逼近,赵高匆促发射弹弓,飞鹅击脸,啪一声响。大鹅叫了声苦,显似惊怒交加。

    趁那大鹅怒打面容干瘪之人,来回扑缠追咬,有乐拉我忙溜。蒙氏兄弟率众急至,见状忿然发指道:“先拿下赵高这厮再说!陛下,他又乱招惹我蒙家的人,却放跑了那伙莫名其妙的男女。这回非治其罪不可!”赵高欲溜不及,又被扭送跟前,泪光汪汪而望。眼神厉害之人摇了摇手,不以为然道:“算啦。顾念赵高平时做事很认真,就立刻赦免并恢复他的官职。你们之间不可仍旧互怀怨恨未消,赶快去帮着合力找那个仙童回来,给朕滋补一下先……”

    有乐拉我跑入苇草丛间,面容干瘪之人犹攥锐芒尖利之器,拖着咬裤不放的大鹅,目光沉凝地追随在后。我边奔边转望,见其不意临近,倏竟探攫在畔。引起我臂痛难耐,脚下稍缓,面容干瘪之人步履僵硬而至,抬起手中之物。我觉脖后一凛,寒意透脊,旁边草声簌响,窜出一个黑衣秃子,扑撞面容干瘪之人身上,彼相纠缠之际,袖下滑出一物尖锐,碧闪异光,倏然抬手猛插几下,面容干瘪之人踣倒草里,复又立起,黑衣秃子急欲再戳一下,手被扳住。两相较劲,凝目互对而视,皆现异瞳荧闪,一青一碧。面容干瘪之人突然侧身移转,晃到背后,抬起手里锐器扎在黑衣秃子颈椎,随即甩开大鹅,往苇中踉跄前行。

    我见犹追而来,捂着搐疼之臂,正自惊慌,小珠子突然转出,急往面容干瘪之人颅后,闪芒激烁之际,其却霎时被那面容干瘪之人抬手抓住。攫握掌心,五指攥紧,状似便即捏爆。我不由心弦一绷,但见那人张手摊指自觑,掌中却又空空如也。

    有乐返身拉我急溜,颤着纸扇说道:“小珠子攻击无效,可见对方更厉害。还好小珠子似会分身之术,虚实莫辨,其本尊所处方位难测,不知眼下究竟跟随我们,还是在信雄那边?”信孝闻着茄子在前边转望道:“估计其真身在信雄那边,那是珠子的心头宝,怎会舍得稍离至此?但也幸亏这样,不然就‘挂’了……”

    面容干瘪之人蹒跚趋至,目光森然逼视,便趁大鹅犹来纠缠追扑不休,我们慌忙跑过一团迷雾,小珠子忽又冒出,在前方晃转道:“这边这边!”我们跟着往雾苇深处避去,面容干瘪之人甩鹅急随,不意信包叼烟忽从苇中抬起双手,亮出袖炮,迎面轰头。信澄着地一滚,亦从侧边抬起袖弩飕飕发矢袭射。

    信包连轰数铳,腕间换管交呈。面容干瘪之人步履僵硬地转向铳声砰然发袭之处,在硝烟中拨苇踏草蹿越,正要掐信包,忽然一个大锤打来,当头砸落,激起泥水四溅。我不禁掩脸叫苦:“唉呀,东西进眼了……”迷糊只见有个胖大之影从芦间急移,推着一辆牛车涉过浅滩,从雨雾里朦胧离去。

    有乐咦了一声,拉我跟随追寻。穿过雾霭,眼前烟涛苍濛,竟现海天一线。

    我揉目而觑,碧浪银沙之间,海边有个形态衰颓但眼神仍厉害的苍发披垂之人扶杖坐望远方,目光痴凝,犹含无尽祈盼,喃喃自语:“有谁知道,徐福和仙童何时方归呀?一别多年,杳无音讯。朕这身子骨就快撑不住了,可是心还未死。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一匹白马从银滩踏浪驰骋而过,奔往雾笼云萦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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